第13章：暴雨中的微光与迟来的真相

　　“轰隆——！”
　　惨白的闪电将顾筱瞬间失血的脸映得一片煞白，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在她耳边爆开，震得她耳膜嗡鸣。林娜带着哭腔的、惊恐万分的呼喊，透过手机听筒，如同冰锥刺入顾筱的心脏：“…她不见了！外面下着大雨！她那个状态…我怕她会出事啊顾总！”
　　King不见了。
　　在情绪彻底崩溃、暴雨倾盆的深夜。
　　手机、钱包都没带。
　　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，在顾筱脑中瞬间勾勒出最可怕的画面。那个倔强又脆弱的身影，带着被彻底背叛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，赤手空拳地冲进足以吞噬一切的滂沱雨幕中……她要去哪里？她能去哪里？她会做什么？！
　　一股从未有过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，瞬间攫住了顾筱！这恐惧比任何商业对手的狙击、比任何资本市场的风暴都要来得猛烈和致命！她精心守护、小心翼翼靠近的那道微光，难道真的要在她的眼前，被这场由阴谋和误解引发的暴雨彻底浇熄？！
　　“地址发我！立刻！” 顾筱的声音嘶哑紧绷，带着不容置疑的、近乎失控的命令，甚至来不及挂断林娜的电话，人己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办公室大门！
　　黑色的迈巴赫如同撕裂雨夜的幽灵，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，在空旷的街道上疯狂疾驰。雨刮器以最高频率徒劳地刮擦着挡风玻璃，视线依旧模糊一片。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车顶，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巨响，如同顾筱此刻狂乱的心跳。
　　陈默坐在副驾，脸色同样凝重，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速操作，调取着King公寓附近所有可能的监控画面。“顾总，林娜最后一次看到King是在客厅，时间约十五分钟前。公寓楼下的监控显示没有她离开的影像，但后门消防通道的摄像头……被人为破坏了。”
　　破坏监控！顾筱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，指甲深深陷入真皮包裹中。这绝不是巧合！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，不仅挑拨离间，甚至可能……在引导King走向更危险的境地！
　　“联系交管部门，调取周边所有路口的实时监控！排查所有可疑车辆和行人！通知我们的人，以King的公寓为中心，半径三公里内，所有街道、公园、河边、桥洞……地毯式搜索！立刻！！” 顾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微微发颤，每一个指令都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。
　　陈默没有丝毫犹豫，立刻执行。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嘶吼、暴雨的喧嚣和顾筱沉重压抑的呼吸声。她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幕扭曲的路灯，脑海中疯狂闪现着King可能的去向。绝望的人会去哪里？哪里是她感觉安全的地方？哪里……是她想要彻底逃离的地方？
　　一个模糊的念头，如同黑暗中的火花，骤然闪现——那个地方！
　　顾筱猛地一打方向盘，性能卓越的跑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，朝着与公寓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！她想起了King曾经在首播时，偶然提及过的一个地方——一个废弃的、位于城市边缘河畔的老码头。她说那里很安静，能看到宽阔的江面，在她压力特别大的时候，会一个人去那里坐坐，看日落，听水声。
　　当时King的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但此刻，这个被顾筱无意中记住的细节，却成了她唯一的、渺茫的希望！
　　车子冲破雨幕，驶离灯火通明的主城区，进入荒僻的沿江路。道路变得狭窄泥泞，路灯稀疏昏暗。雨势没有丝毫减弱，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，抽打着车身。顾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。
　　终于，车灯撕开浓重的雨幕，照亮了前方破败的码头轮廓。生锈的钢架在风雨中发出吱呀的呻吟，浑浊的江水在暴雨的击打下翻腾咆哮。
　　“King！！！” 顾筱甚至等不及车停稳，猛地推开车门，不顾瓢泼大雨瞬间将她浇透，冲了出去！高跟鞋深陷泥泞，昂贵的套装被雨水和污泥浸染，她全然不顾，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那个名字，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无比微弱。
　　陈默紧随其后，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在废弃的码头和肆虐的江面上疯狂扫射。
　　突然！
　　陈默的手电光猛地定格在码头延伸向江面最远端、一处被风雨侵蚀得摇摇欲坠的木质栈桥尽头！
　　一个模糊的、蜷缩成一团的影子，在风雨中瑟瑟发抖，如同被遗弃的雏鸟，几乎要被翻涌的黑色江水吞没！正是King！
　　“在那里！” 陈默大喊。
　　顾筱的心脏几乎停跳！栈桥腐朽不堪，在狂风暴雨中剧烈摇晃，随时可能断裂！而King蜷缩的位置，距离汹涌的江面只有咫尺之遥！
　　“King！别动！！” 顾筱用尽全身力气嘶喊，跌跌撞撞地冲向栈桥入口。冰冷的雨水灌进她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，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，但她眼中只有那个在风雨飘摇中脆弱的身影！
　　栈桥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。狂风几乎要将人掀飞。顾筱死死抓住旁边锈蚀的栏杆，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。
　　“King！看着我！！” 顾筱的声音在风雨中断断续续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，“听我说！不是你想的那样！回来！求你了！回来！”
　　似乎是听到了呼喊，栈桥尽头那个蜷缩的身影，极其缓慢地、僵硬地抬起了头。
　　手电的光柱正好打在她的脸上。
　　King的脸色惨白如纸，嘴唇冻得乌紫，湿透的黑发黏在脸上，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。那双曾经明亮锐利、充满倔强的眼睛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、麻木和……深入骨髓的绝望。她看着顾筱，眼神没有任何焦距，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，或者……一个幻影。
　　“顾……总？” King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，被风雨声瞬间撕碎。她扯动了一下嘴角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、破碎的笑容，“您……亲自来了？是来……验收您‘处理’好的……‘标的物’吗？我……我值多少钱啊？够不够……抵您那颗宇宙之心？”
　　King的话语，如同淬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顾筱的心脏！每一个字都带着被彻底物化的绝望和自嘲，比任何辱骂都更伤人！
　　“不是！不是这样的！” 顾筱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冷静，她几乎是扑了过去，在King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，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，“King！看着我！听我说！那张照片是偷拍！那段录音是恶意剪辑！是有人要挑拨离间！要毁了你，也要对付我！我承认我是顾筱！‘星穹’是我！但我守护你，不是因为你是什么‘标的物’！不是因为什么狗屁价值！！”
　　顾筱的声音嘶哑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和从未有过的脆弱。她看着King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，看着她在风雨中瑟瑟发抖、随时可能被江水吞噬的样子，所有的顾虑、所有的权衡、所有的冰冷外壳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！
　　她需要一个宣泄口！一个能将King从绝望深渊中拉回来的真相！哪怕这个真相会暴露她最不堪的脆弱！
　　“King！你问我为什么？！” 顾筱迎着狂风暴雨，几乎是吼了出来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因为我需要你的光！！在那个冰冷得快要死掉的午夜，是你的首播！是你的专注！是你眼睛里那份对游戏纯粹的热爱和不顾一切的光芒，像一根火柴，划亮了我那个只剩下黑暗和空洞的世界！让我觉得自己……还活着！”
　　顾筱的声音哽咽了，巨大的情感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，她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栏杆，支撑着自己，也支撑着即将出口的、最赤裸的告白：
　　“守护你……是因为我想靠近那道光！是因为……那道光是唯一能让我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，感受到一点点……温暖的东西！我害怕它熄灭！我害怕……失去它！！”
　　风声，雨声，江水的咆哮声，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。
　　栈桥尽头，蜷缩着的King，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。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、卸下了所有矜贵与冰冷外壳、声嘶力竭地对她喊着“需要你的光”的女人……
　　这迟来的、带着巨大冲击力的、完全颠覆她认知的真相，如同最后一根稻草，压垮了她早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。
　　King眼中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，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，软软地向前栽倒！
　　“King！！！” 顾筱魂飞魄散，不顾一切地扑上前，在King的身体即将撞上冰冷腐朽的木板前，用尽全力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抱入怀中！
　　冰冷的雨水浸透两人的衣衫，顾筱紧紧抱着怀中失去意识的King，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和脉搏，一种灭顶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瞬间将她吞噬。
　　“坚持住！求求你！坚持住！” 顾筱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，她脱下早己湿透的昂贵外套，裹住King冰冷的身躯，朝着岸上嘶声力竭地呼喊：“陈默！快！叫救护车！！快啊——！！”
　　暴雨如注，冲刷着这座冰冷城市的一角。顾筱跪在腐朽的栈桥上，紧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King，仿佛抱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光源。那道微光，在暴雨的冲刷下，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，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。
　　而这场迟来的真相告白，是否己经太晚？King还能听到吗？她还能……相信吗？当黎明真的来临，她怀中这道微弱的光，是否还能重新亮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