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：小组作业的被迫合作

　　“社会调查与数据分析”的课铃刚响，李教授就抱着一摞表格走进教室，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：“这学期的小组作业要求己经发在群里了，两人一组，随机分组结果在我手里，点到名的同学上来领任务卡。”
　　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骚动，有人兴奋地和同桌击掌，显然早就约好了组队，也有人唉声叹气，显然对随机分组没什么信心。
　　沈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。她对分组没什么期待，反正对谁都是一样——尽快完成任务，少交流，不麻烦。
　　“林柚，沈知夏。”
　　李教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，清晰地落在沈知夏耳里。她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，抬起头。
　　林柚己经从座位上站起来，正朝她这边看过来，脸上带着一点意外的笑意，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巧合。她走过来时步子很轻，白色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音，在喧闹的教室里格外显眼。
　　“看来我们很有缘。”林柚在她旁边站定，手里拿着两张任务卡，递过来一张，“教授说我们选的是‘校园公共空间使用满意度调查’，需要设计问卷、收集数据，还要做数据分析和报告。”
　　沈知夏接过任务卡，指尖碰到卡片边缘，有点粗糙。她低头看着上面的要求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——这个主题需要大量的人际沟通，正好是她不擅长的。
　　“你想负责哪部分？”林柚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商量的意味，“问卷设计和访谈可能需要多跑几个地方，数据分析的话，可能更适合你？”
　　沈知夏抬眼，对上林柚带着笑意的目光。对方显然很清楚她的性格，把更需要安静处理的部分让给了她。“可以。”她点了点头，“数据分析我来做，问卷设计和发放……”
　　“我来负责。”林柚接话很快，笑容更明显了些，“我们可以先找个时间碰个面，把问卷的大致方向定下来。你什么时候有空？”
　　“今晚七点后，图书馆三楼。”沈知夏几乎没犹豫。图书馆是她最熟悉的地方，在那里谈事情会让她觉得更自在。
　　“好，”林柚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来，“加个微信吧，方便传文件。”
　　沈知夏看着她摊开的笔记本，扉页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名字和联系方式，旁边还画着一小枝简笔画的柚子。她拿出手机，扫了林柚的二维码，好友申请发送成功的瞬间，手机震了一下，是林柚发来的消息：【晚上见~】，后面还跟着个柚子表情。
　　沈知夏盯着那个表情看了两秒，没回，把手机揣回兜里。
　　晚上七点的图书馆三楼，比白天更安静些。沈知夏还是坐在那个熟悉的角落，面前摊开着《社会调查方法》的课本，旁边放着一杯温水。
　　林柚是准时到的，手里拎着一个纸袋，走到桌旁时，把纸袋轻轻放在桌上：“刚路过便利店，买了点喝的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，就拿了瓶乌龙茶，无糖的。”
　　沈知夏抬头，看到纸袋里还放着一瓶热牛奶，大概是林柚自己的。“谢谢。”她把乌龙茶拧开，喝了一小口，微苦的茶香冲淡了些许莫名的紧张。
　　“我整理了几个问卷方向，”林柚把笔记本摊开在两人中间，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，“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，或者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说。”
　　沈知夏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。林柚的字迹清隽，排版也很清晰，把“校园食堂满意度”“图书馆座位分配”“教学楼设施完善度”三个方向的调查目的、核心问题都列得清清楚楚，甚至连可能遇到的难点都做了标注。
　　“图书馆座位分配吧。”沈知夏指着第二个方向，“数据更容易收集，分析起来也更方便。”
　　“我也觉得这个好，”林柚眼睛亮了亮，像是找到了共鸣，“而且我们俩都是图书馆常客，对这个话题也更熟悉。”
　　她特意强调了“我们俩”，沈知夏的耳尖有点发烫，低头翻着课本，假装在找参考资料。
　　接下来的讨论比沈知夏想象中顺利。林柚很擅长引导话题，总能在她沉默的时候抛出新的问题，而她提出的数据分析框架，也总能得到林柚的认可和补充。比如林柚提到“不同时段座位使用率差异”，沈知夏会立刻想到“可以用热力图可视化”；沈知夏说“需要排除临时占座的干扰因素”，林柚就会补充“可以设计‘实际使用时长’的调查项”。
　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图书馆的灯次第亮起，暖黄色的光线落在两人交叠的笔记本上，把她们的影子投在书页上，挨得很近。
　　“差不多就这样吧，”林柚合上笔记本，看了眼时间，“我明天把问卷初稿发给你，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。下周三开始发放问卷，预计收集两百份有效样本，够吗？”
　　“够了，”沈知夏点头，“两百份的样本量足够做交叉分析了。”
　　“那我负责线下发放，你负责线上问卷的设计和回收？”林柚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询问。
　　“可以。”
　　分工明确，思路清晰，原本以为会很棘手的合作，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就理出了头绪。沈知夏看着林柚收拾笔记本的手，指尖灵活地翻着页，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，突然想起上次在食堂帮她挑鱼刺的样子。
　　“你好像……很擅长这些。”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。
　　林柚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可能是从小被我妈逼着学做计划吧，她说‘凡事预则立，不预则废’，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。”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，却没有抱怨，反而像是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。
　　沈知夏没接话，心里却有点意外。她一首觉得像林柚这样的豪门继承人，大概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，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份小组作业，甚至连细节都考虑得这么周全。
　　“对了，”林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，“这个给你。”
　　沈知夏接过来，发现是个巴掌大的活页本，封面是简单的灰色，翻开第一页，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：“图书馆座位使用情况观察笔记（1）”，下面记录着昨天不同时段各区域的座位占用率。
　　“我这几天在图书馆待着的时候，顺手记的，”林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“可能对你做数据分析有点用，要是没用就算了……”
　　“有用。”沈知夏打断她，指尖抚过那行工整的字迹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“很有用，谢谢。”
　　这是林柚第一次主动给她“有用”的东西，而不是像糖果、书签那样的小物件。这让她觉得，她们之间的关系，似乎从单纯的“认识”，向“合作”迈进了一小步。
　　林柚笑了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：“那太好了。时间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宿舍吧？”
　　“不用了，”沈知夏站起身，把活页本放进书包，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”林柚没勉强，也跟着站起来，“那线上问卷设计好了发我看看，有问题我们随时沟通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走到图书馆门口，林柚突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沈知夏：“其实……我挺高兴和你一组的。”
　　沈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抬头时，正看到林柚眼里的真诚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：“哦。”
　　林柚也没在意她的冷淡，只是笑了笑，转身走进夜色里：“晚安。”
　　“晚安。”
　　沈知夏站在原地，看着林柚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的光晕里，手里还攥着那个灰色的活页本。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，她却觉得手心有点热。
　　回到宿舍，她把活页本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，翻开第一页，看着林柚用铅笔写的那些数字和符号，突然觉得，这份原本让她有些抗拒的小组作业，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。
　　至少，和林柚合作，好像是件还不错的事。